【默俏|墨家中心】岁时常相往(四)

* 这文在俏如来长大之前主要是墨家日常互动,默俏感情线基本是零,这章也是……怎么打tag真令人为难……



默苍离外出归来时,已近黄昏。这个点他往往会去书房独自待一会,也许是看书,也许是沉思,也许会像九算(主要是老大老七和老八)私下猜测的那样【闭门抓阄随机选个人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重点打击】,总之没有人真正知晓。

所以当冥医看见默苍离打开书房的门却没进,沉默片刻后又关上,转身走到院中树下负手站着,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不指望默苍离能用温和方式满足他的好奇心,便借口取药材路过书房窗口,往里头看了一眼。

卷册散落一地,黄昏的光线流过摊开的书页,书堆里师兄弟两人睡得南辕北辙,大只那个红的倚坐书架边上,脸上还盖着一本书。小的那只白的,怀里抱着一本,脑袋下枕着一本,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冥医在窗边看得笑了起来,连忙收了声音。多少年没人在默苍离的忍耐边缘试探,杏花君又溜达去院子里看了一眼,默苍离坐在树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有发怒前兆。

冥医又偷偷乐了一会,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到了晚饭时,杏花君到底是不放心,转到钜子院围观了下。一进院门,就看到师兄弟两人领了罚,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廊下,各自脑袋上都顶了一本书。

两只看起来都是才睡醒没多久,史精忠一头白发蓬蓬的,还翘起几根,表情怔怔,好像还没恢复过来,也不知道被师尊抓住偷进书房和被师尊惩罚这两件事哪个对他打击更大点。上官鸿信脸上的表情倒是镇定,如果不看他凌乱得跟被大风叨过的鸟尾一样的头发,和僵硬的坐姿。

两本书厚度还不一样。上官鸿信脑袋上是《墨经解义》,稍厚;史精忠头上是《大取注疏》,略薄。

上官鸿信当着默苍离的面不曾说什么,对上冥医就顺手卖惨:“师尊当真偏心了。”

冥医乐呵呵地说:“你师弟还小呢,压太重了万一长不高怎么办?”

上官鸿信幽幽说了一句:“我也还在长啊……”

冥医深觉今日大开眼界。他也算是见证过这位新任雁王的求学路,从拜师入门,到避祸深山数载不返,再后来独自返归故国,登临王座整顿朝纲,上官鸿信甚少流露出这般几乎可以用幼稚形容的抱怨。

书本底下史精忠的脑袋扭了个方向,完全不想看幼稚的师兄。


吃晚饭的时候,默苍离还是喊了两人进来,但没说惩罚结束。师兄弟两人就继续顶着书端着碗,吃得小心翼翼。过了会远远地听见一阵喧哗,听动静是老者与一童声争辩,夹杂几名墨者劝说之语。钜子院里几个人都没兴趣过问,继续吃饭。又过一会,却是玄之玄怒气冲冲进了钜子院,一照面就被师兄弟两人的造型惊了一惊:“你们在做什么?”

默苍离不语。

冥医憋笑。

上官鸿信淡淡道:“练功。”

史精忠默默端起碗挡住脸。

玄之玄的表情明显是我信你才有鬼,但看了眼垂目夹菜的钜子,他没敢多纠缠,直接说明来意:“天志堂窗下那局棋,你们知道是谁动过吗?”

天志堂是门中弟子阅览书经之处,俏如来便常去那里看书。冥医问道:“这是怎么说?”

玄之玄恼怒道:“我今早与老大在天志堂对弈,一局未竟便各自有事离去,约好晚饭后再续此局,谁料刚刚去时才发现棋盘上失了一枚白子,局面本是我略占优势,这下反倒是黑子居于上风了,老大奸猾还不肯认,咬定了要按这般继续。也不知是哪个家伙拿走了那枚关键位置的白子,若让我知晓了,一定饶不了他!”

师兄弟两人:“……”

史精忠看了眼上官鸿信,师兄一脸无辜,目不斜视吃饭。

玄之玄还在咕咕叨叨抱怨,默苍离放下筷子,扫了他一眼,老七立时收声。

钜子问:“你还留在这里,是想让我多加一副碗筷请你吃饭吗?”

玄之玄虚笑着不用不用不必劳烦,自觉告辞退走了。默苍离不言不语吃完饭,起身去了书房,出来时手里拿了一枚古墨,搁在大徒弟顶着的书上。

上官鸿信:“……”

上官鸿信忍不住道:“师尊既然早就知道,何不方才一起罚了,还省点事。”

默苍离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懂得收尾干净,不至被人找上门,我有理由罚你吗?”

如果不是从蛛丝马迹推出嫌疑人选,玄之玄还没有胆量上钜子院来问。

上官鸿信:“……弟子知错了。”死矮子。

史精忠一直没说话乖乖顶着自己那本,从书底下眼巴巴看着师尊。默苍离弯腰俯视了他一会,忽然伸出手,把小徒弟软嫩嫩的脸颊扯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小徒弟捂着腮帮:???

师兄:→_→


下午在书房睡了个饱觉,导致的结果就是到了夜里,师兄弟二人都不太睡得着。

史精忠年纪小,趴了一会,渐渐也有些睡意。将困未困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微响。一边揉着眼一边打开窗,就跟一身夜行装的师兄撞了个照面。

月光暗淡,气氛有一点杀人放火的预感。

史精忠一下子清醒了。他也是服了这位师兄,从见面开始孜孜不倦致力于搞事,不知道这一回又是想做什么。

上官鸿信盯着他,似乎是思考一瞬后做下决定,伸手过来就要一回生二回熟地拎人。史精忠不禁感到心累,先自觉地开口:“等一下,夜里冷,我要披件斗篷。”


被师兄提在手上在山间腾挪飞纵了小半炷香,终于落地时史精忠已经有点晕乎了。他摇了摇脑袋甩掉眩晕感,才四下观察了一下。这里是一处山涧,僻静荒芜,仅有虫鸣之声。

十几个黑衣人立在空地上,毫无声息,若不注意凝视,会以为不过是夜色中的绰绰影块。他们手中皆捆缚一人,刀刃横于颈侧令其不敢妄动。明月照涧,亦照寒刃森森。

史精忠忽然明了,他的师兄突然归来墨门,究竟意在何处。他望着眼前的景象,没有出声,默然拢了拢绒毛斗篷。

深山浓夜,确实寒重。

上官鸿信负手而立,望了一会天,突然一笑:“从羽国千里迢迢追来这里,你们的执着也堪赞赏了。”

史精忠第一次听师兄这般说话——虽是含着笑,却如噙着一抹寒刃,又冰冷又嘲讽。

“若我不离国朝,想必你们的主子也不敢舍了死士跟来……呵。”说完这一句,上官鸿信似有些厌倦,不再说下去,却低头问:“师弟,你见过血吗?”

史精忠瞬间明白了他将要做的事,瞳孔睁大,却没有回答。上官鸿信漫然道:“你是师尊的弟子,应该见一见。”

然后便向黑衣人吩咐了一个字:“杀。”

史精忠呼吸微促。刀刃落下去的一刻,上官鸿信突然又改了主意,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鼻间已经嗅到弥漫开的血腥气味。史精忠抬起手,慢慢拨开师兄的手掌。

云翳遮住缺月的片刻中,上官鸿信的瞳色是暗中的一抹鎏金,不曾反射任何光线。史精忠望着那双眼睛:“师兄,我见过的。”

上官鸿信望着他,半晌微微一笑:“是么,那你……也非我所想的幸运啊。”

云月微开,从二人所立之处看去,墨色的山涧中处处散落暗红。黑衣人们已经隐去了踪迹,上官鸿信负手而立,对史精忠道:“师弟,是山中辛夷花开了。”

史精忠抬头看了看夜空,说道:“后半夜会有雨。”

雨水会将山涧中的血味洗尽,再无痕迹。师兄弟二人心照不宣,上官鸿信偏要装模做样地多说一句:“可惜,花都要落尽了。”

史精忠不想答话。

他等了一会,见上官鸿信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问道:“师兄在想什么?”

“我在想,”上官鸿信沉吟,“师弟方才第一次,叫了我师兄。”



tbc.

师兄下章回国下线,然后俏如来这个名字终于可以上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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